奚笙按店夥計所指道路而行,果見一座氣派的衙門,白牆青瓦,門口一對石獅子虎虎生威。
“是潛入呢還是正大光明的拜訪?”
奚笙猶豫不決,以他的身手潛入並非難事,但想到此時尚是白天,倘若被髮現叫對方有了防備事情反而難辦。
奚笙靈光一閃,“哎,有辦法了!
不過,我得先將佩劍放回旅舍,以免惹人起疑。”
奚笙回到旅舍,將佩劍置於房中桌上,又不放心紫陌,想去她房中看看,走到門口但見房門緊閉,想她必定是旅途勞頓早己躺下休息了,便走下樓來問店夥計,“與我同來的那位姑娘可曾出門?”
“噢,那位姑娘啊,你走之後她就回房歇息了,不曾再出來過。”
奚笙這才放心,再次走到府衙,對衙門門口當差的守衛抱手行禮,說道,“幾位差爺,在下洛陽富商之子,聽聞這一帶在鬨旱災,家父讓在下攜糧食前來相助,請幾位幫忙告知溫大人,就說白黎軒求見。”
官差一聽此人來曆,不敢怠慢,趕忙通報給溫大人,不一會兒,就出來說道,“這位公子,溫大人有請,可是不知這糧食現在何處?”
“噢,是這樣的,家父遣在下先行來見溫大人,糧食輜重運輸不便,想來也很快能到。”
“那好,有請。”
官差說著,引著奚笙向大堂走去。
府衙大堂之上,一個長相渾圓的人身著朝服正襟危坐,看起來倒也有幾分儒雅。
奚笙一邊觀察周圍的情勢,一邊拱手行禮說道,“小民參見知縣大人。”
“大膽,見知縣大人為何不跪?”
衙役在旁怒喝道。
“哎,不得無禮。”
溫大人卻忙站起身製止,“既是從京城來的,便是本縣的貴客,聽說白公子此次攜糧前來救民於水火之中,溫某在此替全縣百姓多謝公子的深情厚禮。”
說罷,竟拱手鞠躬。
奚笙笑道,“溫大人客氣了,就看眼前的情景,溫大人不失為一方為國為民的好官,實不敢相信您是一個十惡不赦之徒。”
奚笙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道,“既然溫大人對百姓如此仁愛,卻為何扣下朝廷的賑災錢糧,又聚災民於英田村,罔顧其死活?”
但聞這人話鋒一轉反成問罪之勢,溫知縣猛地一驚,一時間啞口無言以對,他回過神來怒不可遏地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蒼天己死,黃天當立!”
說罷奚笙急運輕功,快步搶到溫知縣身前,一把扼住其咽喉,厲聲說道,“都彆動!”
“白公子,你……你是太平教的?
咱們有話好說,何必動手呢。”
溫知縣壓抑著內心的恐懼故作鎮定道。
“那好,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饒你不死。”
“公子請講,隻要是本官能做到的,一定替公子辦妥。”
“這件事對你來說很容易,就是立刻派人將賑災糧食送到英田村,還有不許限製那些災民的活動。”
“好!
好!
我這派人去辦,這下公子可以放開我了吧?”
“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這件事我會管到底,如果讓我知道你冇按我說的那樣或是剋扣了一粒糧食,我必殺的你府上雞犬不留!”
突然傳來幾聲響亮的拍手聲,大堂外緩緩走進來一個人,約莫二三十歲年紀,不慌不忙的說道,“素問太平教行事毒辣,連手無寸鐵的婦孺都不放過,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啊。”
奚笙見此人來著不善,頓時提高警惕,他剛纔口中所說雞犬不留隻是出言恫嚇,想來自己俠義為本也不可能對婦孺動手,但被對方這麼一說,反而無言以對了。
“閣下何人?
也要來管一管這件事嗎?”
“在下南華派季舒玄,奉掌門之命前來保護溫知縣,不想這位兄台己然得手,那在下豈不是很失職了?”
季舒玄依舊麵露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此役既是在下略勝半籌,還請閣下不要再出手,隻要溫大人按我說的去做,在下絕不傷他性命便是。”
柳奚笙也不示弱。
“既如此,在下還想討價還價一番,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哦?
現在溫府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我手上,你拿什麼跟我討價還價?”
“我的籌碼必不會叫閣下失望。
帶上來!”
這時隻見幾個衙役推推搡搡地帶上一個人來,一看竟是紫陌,被捆得死死的,“師兄!
彆管我,大義為先!”
紫陌看到奚笙竟是一臉羞愧,低下頭去。
“師妹!”
一向鎮靜的奚笙此時也幾乎亂了陣腳,他萬冇想到紫陌會被擒住,“好吧,成交了。”
“痛快,閣下行事果敢,令人佩服!”
季舒玄說著,將紫陌推給柳奚笙,同時,奚笙也放開了溫知縣,一把接住紫陌,先解開了縛在她身上的繩子,一臉關切的問,“你冇事吧?”
紫陌卻淚如泉湧,哽嚥著點了點頭。
“既然溫大人冇事,這裡也不再強留二位了,請把。”
季舒玄雖有意擒住二人,但憑觀察他己發覺這位“白公子”武功不弱,就算一擁而上恐也占不到便宜反被所傷。
“還有,奉勸二位一句,彆再打賑災糧食的主意了,它不在溫大人這裡,己經被我南華派運走妥善保管起來了。”
“既如此,告辭!”
奚笙斬釘截鐵的說,帶著紫陌離開了縣衙。
一路無語,二人回到旅舍,紫陌伏在奚笙肩上抽噎起來。
“師兄,都怪我不好,我不該擅闖溫府,中了那個季舒玄的陷阱,才壞了你的大事。”
“不,這事不怪你,你剛纔也聽到了,糧食既不在溫知縣那裡,就算製住他也無用,況且,此事南華派己然介入,我們也不便輕舉妄動,此事既己牽涉江湖其他門派,事態嚴峻,我看還是回總舵請教教主示下吧。”
奚笙好言安慰道,紫陌聽了這才擦乾眼淚,仍禁不住憂心忡忡。
二人恐留在此處再生枝節,不顧人困馬乏,連夜離開了翠峰縣。
三日之後,奚笙和紫陌便回到了钜鹿太平教總舵“紫楓堂主柳奚笙參見教主。
“徒兒紫陌拜見師父。”
“不必多禮。”
教主黃瑾說道,“笙兒此行狀況如何,快說與我聽聽。”
“是,我與紫陌在洛陽呆了十日,西處打探,從宮中潛伏的教眾提供的情報中得知了洛陽朝廷高官的基本情況,我都寫在這裡了。”
說著奚笙將一卷書紙呈遞給黃瑾。
教主打開紙卷,細細看了起來。
“ ……十常侍張讓、趙忠、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段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
朝廷實權掌握者,手下黨羽眾多。
……司空袁逢,其兄袁成,左中郎將,其弟袁隗,任太傅,子袁術、袁基,庶子袁紹,後過繼給其兄袁成。
家族西世三公,黨羽門徒眾多。
……太尉曹嵩,其子曹操,曹彬,曹玉,曹德……司徒楊賜,其子楊彪……侍禦史王允,未娶,養女王秀兒,養子王染澈。
多次上書建議朝廷對冀州旱災賑濟,始采納。
……左中郎將蔡邕,其女蔡琰。
…… ”通覽了一遍,黃瑾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不錯,內容很詳細,收集的也很全麵。
這趟辛苦了,笙兒。”
“教主,屬下還有一事稟報。”
奚笙將在翠峰縣所經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黃瑾。
教主眉頭緊鎖,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此事甚是難辦,我看還是尋機會找南華派掌門說清楚,曉以利害,盼他主持公道,以天下蒼生計,不要再助紂為虐了。”
“教主明鑒,屬下告退。”
“徒兒告退”柳奚笙和夏紫陌雖完成了任務,但那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仍讓他們深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