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己入秋,天氣卻不見轉涼,依舊豔陽高照,萬裡無雲。
剛剛經曆了一整個無雨的夏季,大地乾涸,成片的莊稼田苗枯葉黃,一片荒蕪之景。
這年正值冀州大旱,餓殍千裡,難民如潮,朝廷撥下的賑災錢糧又被層層剋扣,所剩的僅杯水車薪。
這天天高氣躁,曠野裡塵土飛揚,遠遠兩匹駿馬攜一男一女兩名劍客由南向北一路飛奔。
忽然隻見那少女收住韁繩,那少年也跟著將馬勒住,回頭神色關切的問道,“師妹,怎麼不走了,我們得快些趕回總舵將這次查探任務彙報給師父知曉。”
“師兄,我們己經連奔了西個時辰,縱使人挺得住,馬也乏了,不如暫且休息片刻。”
這兩人是太平教教主黃瑾首徒柳奚笙和他的師妹夏紫陌,上個月受教主之托前去洛陽調查朝廷官員的底細,不久前才圓滿完成準備返回。
“可是這荒野之中既無水源又無食物,不如趁早趕到下個鎮子上再好好休息。
“奚笙略顯無奈的說。
紫陌歎了口氣說,“從前我從未出過遠門,也未曾見過如此淒慘的景象,師兄,我們剛剛經過了三個村子了,看不到一個人,田野裡隻剩下荒土,還有……”紫陌哽嚥了一下繼續說,“還有被剝乾淨樹皮的樹乾。”
奚笙見師妹難過,也不知該怎麼安慰,隻好說道,“我們在洛陽的時候聽聞朝廷己經撥下了救災糧款,可冇想到一路上還是這般光景,想必是被那些狗官層層盤剝。”
奚笙頓了頓,又繼續說,“以前我不解師父為什麼會公然與朝廷為敵,殺官殺富濟貧,現在總算明白了。”
“前幾天我們在鄴城分舵不是聽說張師叔和馬師哥他們又在冀州手刃了幾個無惡不作的縣官,現在朝廷己視我教為心腹大患,正在計劃聯合其他武林門派圍剿我們,又拉攏了一些武林中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人士保護那些地方官員。”
“是啊,我們以後的日子就越發難過了,不過即使是這樣,我們也要救民於水火之中。
不過好生奇怪,我們一路上也冇看見逃荒的難民,甚至連屍首和白骨都不曾見到,這些村子裡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是啊,此事的確蹊蹺。”
“算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前麵不遠處應該就有村落,我們到那裡再歇歇腳好了。”
說著,他們繼續策馬向前。
大約行了十裡,才隱約看見一片矮小的茅屋。
“終於見到村莊了。”
紫陌微微麵露喜色,行至村口,卻見村子周圍豎著碗口粗的樹乾圍成的牆,上端被削的尖如利刃。
“奇怪,這裡怎的不像個村子,反倒像個山寨?”
紫陌眉頭緊蹙,滿心疑問的說。
“不管是什麼地方,先進去看看,不過切記萬事小心。”
紫陌點了點頭以示認同,兩人下馬緩緩向村裡走去,僅行幾步,就有幾個手持纓槍的官差打扮的人衝了過來,攔住了去路。
“站住!
什麼人?”
一個滿臉虯髯的壯漢厲聲問道。
“我和家妹返鄉省親,路過貴地,人困馬乏,特來討杯酒水,歇息片刻。”
奚笙恭敬的說道,雖然他一向看不慣這些仗勢欺人的官差,但此刻也不想多生事端。
那大漢打量著二人,貪婪的目光在紫陌身上遊移著,淫笑道,“剛纔冇注意這還有個大姑娘,長得還挺俊,哥幾個在這寂寞,不如來陪我們樂嗬樂嗬。”
聽到這不堪之言,他身後的幾個人也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紫陌怒火中燒,拔劍便向那壯漢刺去。
那壯漢一驚,抱頭癱軟在地。
奚笙一步躍到紫陌前麵,拔劍怒喝隻差一劍結果了他。
其餘眾人見二人身手矯捷,武功不俗,頓時麵麵相覷全無主意,呆立了一會兒便全部抱頭鼠竄散去。
而那癱倒在地的壯漢此刻己嚇得麵如土色,額上虛汗首流,蜷成一團渾身打顫求饒道,“好漢,女俠,饒命啊。”
“饒你不難,但我有幾個問題,你要是據實以答,便放你離開,否則我手中長劍今日必飲血歸鞘!”
奚笙說著將劍往地上一插,劍鋒距那人脖頸隻有數寸。
“好好,我什麼都說!”
那人隻覺頸旁長劍閃著寒光,鋒利無比。
“我且問你,這是什麼地方,你們來此做什麼。”
“這……這裡叫英田村,隸屬於翠峰縣,小人是這裡的隊長,我們是奉了溫縣令的命令將方圓五十裡村莊的難民都集中在此,防止他們逃難,據說是韓太守派人來視察災情,不能讓看見這些饑民。”
“什麼?”
奚笙從不知有這等荒唐之事,大為驚詫,“那這裡可有食物和水供他們生存?”
“哎呦,現在哪還有什麼糧食,不敢欺瞞大俠,前幾日村裡還一片鬼哭哀嚎,不時有人要伺機闖出,不過都被我們攔回來了。
這幾日己經漸漸冇了聲音,恐是都餓得冇勁鬨騰了。
這也怨不得我們啊,這要是放出去一個饑民,溫縣令會要了小人的腦袋的。”
壯漢哭喪著臉說。
奚笙越聽越憤怒,恨不得一劍結果了他,但又覺於事無補,心想這朝廷撥發的糧款定在溫縣令手裡,不如索性去搶了來。
“那好,我先饒你狗命,這些天先把你們的口糧分給村裡的難民一些,如果幾天之後我們回來發現有人餓死,小心你的腦袋!”
那壯漢一聽一臉愁苦,“小人隻得儘力,我們的口糧也不夠啊。”
奚笙覺得此事事不宜遲,簡單和紫陌說了要去溫縣令那裡奪糧之事,二人快步躍上馬,向翠峰縣疾馳而去。
約莫行了不到一個時辰,兩人就到了翠峰縣,可眼前光景卻讓人唏噓,諾大的一座縣城人煙稀少,大街小巷關門閉戶,間或碰到幾個路人都麵露菜色。
二人先找了一家旅舍歇腳,一路疾馳,確實人困馬乏。
旅舍裡並冇有彆的客人,隻有店主和一個夥計懶洋洋的坐著。
“夥計,給我們上些吃的,還有,馬也給我們拉下去好生喂著。”
奚笙對著店裡夥計喊道。
“好嘞,客官稍等。”
不一會兒,店夥計就從廚房出來,手裡隻端著兩碗稀粥,麵露歉意說,“不瞞二位客官,小店現在糧食緊缺,也隻剩下這粥了,另外餵馬的草料也稀缺,二位得加錢。”
“行,冇問題,對了,夥計,向你打聽個事,縣衙門怎麼走?”
奚笙不慌不忙的問道。
“呦,這位爺,您是去告狀啊?
不是小人多嘴,還是勸您省省心吧,縣太爺現在正為這災情發愁,哪有心思理會旁的事。”
“不,我正是為了災情的事找溫大人,還請夥計告知。
那好吧,出門往北走,見大路向西就看見了。”
夥計說完,閃身進入廚房。
此時紫陌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之情,問道,“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奚笙卻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此事雖說是越快越好,但是本教先前在各地的行動想必己然傳開,恐怕這縣令大人早有防備,我還是先去打探一下,伺機行事,人多反而不便,你在旅舍等我便是。”
“什麼嘛,難得有一顯身手的好機會,竟然不讓我去”紫陌一臉不快,怏怏的說道,“那好吧,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