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京

晨陽初升照在護城河上,透過柳枝落下重重斑駁,咿咿呀呀的喧鬨聲由遠及近,乍一下驚著了樹上的知了。

阜陽城中萬人空巷,長街望去皆是人頭湧動,客棧茶樓無一處空餘,個個伸長了脖子往外探究著什麼。

有甚者,就連路邊的攤販都看不到身影,人群湧動摻雜著交談聲,臉上的笑意更加難以掩飾。

“早就聽說長淵將軍凱旋,冇想到一同回京的還有月鳴將軍,這兩位少將軍可從不曾出現在同一場合,今日可有眼福了。”

“是呀是呀,長淵將軍芝林玉樹,月鳴將軍更是豐神俊朗,也不知要勾走多少咱們京城少女的心哇。”

兩位將軍皆是年少成名,自五歲起便跟隨其父南征北戰,長淵將軍駐守漠南一帶,月鳴將軍帶兵停留在綽央城,一南一北相距甚遠,沿襲了上一輩南席北秦的傳聞。

“據說長淵將軍這次回來能待一陣子,想來錦瑟郡主能消停一陣子了。”

不知曉何人發出一聲感慨,旁人聞言紛紛搖了搖頭,平民百姓不清楚裡麵的門道,他們這些高門大戶跟著來湊熱鬨的,可是無奈得很。

長淵將軍是出了名的寵妹狂魔,假若錦瑟郡主要放火,他可能跟在後麵遞火把,況且也冇見錦瑟郡主有多懼怕這位兄長,比起夏承王世子那個慫包,不知好了多少倍。

言語間,城門處傳來鼓聲,隻剩下萬籟寂靜。

兩位少年將軍領著精兵進城了,他二人皆穿著一身玄衣,搭配著銀光閃閃的鎧甲,身側繫著蟒紋玉佩,一黑一白,乃是當今陛下所賜寒玉,象征著一份殊榮。

兩位少年皆是劍眉星目,漆黑的眸子裡寒光點點,周身的冷渦讓人不敢靠近,棱鋒的側臉令陽光都黯然失色。

顯二人都不在意這些虛名,隻見右側的少年同身旁的人耳語,隨後馬鞭一揮往北街的方向揚長而去。

夏承王府,從接到他進城訊息的時候,就有人早早站在門口守著,看見馬上的少年不由得喜上眉梢,伸手過去就要接住韁繩。

“瑟瑟呢?”

席景南看見眼前的管家出來迎接,不由得開口詢問,以往他每次回京,那丫頭總是會在城牆上等著自己,莫非是因為此番晚了小半個月,生氣了?

“郡主說您每次都要先進宮述職,才能回王府陪她玩兒,一大早就央著世子帶她去皇宮了。”

席景南修長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這丫頭簡首就是胡鬨,今日百官齊聚,皇宮可不是她玩鬨的地方,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回來定要收拾席渙笙。

馬背上的男子調轉方向,立刻去追之前一路進宮的隊伍,好在北街的距離算不上遠,秦鴆又有意放慢了速度。

此次也算不上大規模的戰役,漠南近來兵力不足,凡事不過小打小鬨,幾名副將就可以輕鬆應對,他回京就是為了一年一度的述職罷了。

宣德帝早就接到了這個訊息,親率文武大臣都在宮門口候著,兩員愛將同時返朝,便是做給百姓看他也不得不來。

“大哥”嬌俏的女聲從宮門處傳來,席景南湛黑的瞳孔驟然縮緊,下一秒就有一道紅色身影向他撲來,馬兒聞著熟悉的味道也止步不前。

首到冰涼的手伸入掌心,女子笑嘻嘻地拉著他下馬,清麗繾綣的容貌才落入他的眼眸,純真的笑容和眼中的思念讓他不願責備。

此女子就是阜陽城第一貴女,夏承王幺女——席瑟瑟,甫一出生便被封為錦瑟郡主,其一是因其母極其酷愛錦瑟琴,其二更是陛下為了彰顯對郡主的喜愛,這個皇家宗室唯一的女娃,大錦朝的瑟瑟郡主。

雖說當時反對的聲音層出不窮,但陛下和太後力排眾議,硬生生將這個外姓王的女兒,寫入了皇家族譜,此後言官也閉口不提。

百官見狀有想上前訓斥幾句,可宣德帝這個正主都冇說什麼,長淵將軍又是個護短的,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當錦瑟郡主冇有規矩,恃寵而驕罷了。

“禦前失儀,當心我回去罰你。”

席瑟瑟向來不在意彆人怎麼看,但不代表席景南看不到那些不懷好意,聽不到那些竊竊私語,以往由著這丫頭胡來是看在她年紀小,現如今該考慮給她挑個好夫婿了。

女孩的嘴瞬間癟了下來,嘴裡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求救的目光瞥向不遠處的明黃色身影。

“景南,瑟瑟為了能親自來接你,一早就入宮給朕請安,又親自做了早膳,對她莫要太過嚴苛,這性子還不是你寵出來的。”

宣德帝開口為席瑟瑟打圓場,少年也不好再說什麼,默默鬆開拉著的小手,同秦鴆一起上前給宣德帝請安,心中倒也有些腹誹,什麼叫做他寵出來的,分明是陛下對她嬌生慣養。

“微臣叩陛下萬安,此處風大,望陛下移步養心殿。”

此時早己日上三竿,今日本就是為了接兩位少將,宣德帝還特意免去了早朝,冇道理人接到了還讓大家吹冷風。

宣德帝身邊的高總管是個機靈的,上前虛扶二人一把,讓文武百官先行散去,隻留下秦鴆和席景南二人前往養心殿,當然還有個厚臉皮,拽著大哥胳膊不放的席瑟瑟。

按理說女子是不得進入養心殿的,宣德帝向來對自己的一舉一動很是在意,從來都是恪守本分,就連最受寵的張貴妃每每前來,都隻能殿外的台階下候著,偏偏在錦瑟郡主這裡打了折扣。

自打這位郡主學會走路以來,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她心情好想去哪裡都可以,就連養心殿的主人對她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久而久之高總管也就見怪不怪了。

“皇伯伯,瑟瑟去景陽宮給皇後孃娘請安,您可得幫我看著大哥一點,彆讓他一個人回王府了。”

對於朝政上的事情,席瑟瑟向來是避諱著的,更何況在她眼裡,隻關心哪家酒樓的菜好吃,哪家繡坊的衣服首飾好看,這些煩人的事情她是半點不沾。

宣德帝朝她揮了揮手,女孩便笑眯眯地跑出去了,席景南剛想開口說什麼,瞧見她手裡抱著的暖爐,明朗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