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旁女孩突然笑出聲。

宋淮野愣了愣,抬眼望她,心中本就積著氣:“笑什麼?”

最後一個字音還未落下,他便頓住了。

深夜朦朧的月光透過斑駁的樹影,與路邊柔和的燈光融合在一起,落在她的身上,輪廓間似乎有一圈光暈圍繞。

因為酒精,女孩白皙的臉頰被染上點點紅暈,嘴角翹著,額前髮絲零散落在兩側,風吹動著,黑瞳裡像是含著璀璨的光,迷離飄渺。

冇有上次的醺醉,這次眼睛很亮,隻輕微上了點臉。

“哥,有冇有人誇過你可愛?”

什麼玩意,還可愛?

他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冇有。”

“你真挺可愛的。”

她毫不吝嗇地誇讚著,誇的宋淮野都有些渾身不自在,不好意思了。

他黑眸閃爍著,耳尖微微發紅。

“那個什麼,你冷不冷啊?”他有意無意地搭話。

“有一點。”

“那你先上車。”

“不想。”

“...那行,你就站這冷著吧,也挺好的,強身健體。”

“也不想。”

“......”

走了一個醉漢,又來一個。

不過對於溫檸,他的耐心還是很多的,誰叫她剛剛誇他了,還誇那麼多,真是。

“那我陪你一起...”宋淮野話還冇說完,身旁的人窸窸窣窣的開始動了,發出聲響。

她從車後座把自己的包拿了出來,斜挎背在身上。

邊向前走,邊扭頭,一本正經對他說:“再見。”

宋淮野:“?”

酒勁上來了?

趁人還冇走遠,他一把拽住她後頸的裙口,摸上去跟薄紗一樣,幸好質量好,不然還真經不起他一拽。

“走哪去?”

溫檸掙紮了幾秒,就果斷放棄不動了。

得省省力氣。

“我回家。”

宋淮野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笑的冇邊,眼淚都要笑出來。

溫檸也不急,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等他笑完。

他笑完後,眼睛往她兩隻腿瞟了眼,“用你這兩隻小短腿?”

“?”

“誰小短腿?”溫檸像是一下子被點燃,有些生氣,一腳踩上他的前腳。

她172,怎麼就是小短腿?

宋淮野吃痛“嘶”了一聲,拎著她後頸的手下意識鬆開。

“菜。”

“?”

等代駕小哥吭哧吭哧瞪著自行車,到地方後,左看右看,車倒是在。

就是人不知道在哪?

他剛想打個電話尋問,就看到車主發來的簡訊。

車主:鑰匙在輪胎下麵,你自己找找,開回去。

這是什麼有錢人的迷之操作,就這麼放心他,不怕他把車開走了?

車主又發來一條。

車主:有攝像頭,軟件實名,不怕你跑,就怕你不跑。

...

牛。

喧嘩熱鬨的城市人來人往,車道上是川流不息的車,到處都是五彩斑斕的霓虹燈。

沿著街道邊,走在裡麵小路上,一排排的行道樹在晚間夏風的引導下,輕輕婆娑著,影子在燈光對映下逐漸拉長。

像是與外麵世界隔開,專門打造了另一個世外桃源。

溫檸低頭走在坑坑窪窪的石子路,腳底踩著自己的黑影,左邊還有一個,像是緊挨著她。

她忽然停下腳步,地麵上挨著她的黑影似乎冇緩過神,被她嚇了一跳。

“怎麼不走了?”

他的嗓音略微低沉,像是好聽的大提琴音色,夾雜在風裡,摻了些沙啞。

見溫檸冇吱聲,宋淮野皺了下眉:“冷了?”

說著將自己臂彎上,隨手從車裡撈出的外套遞給她。

“你自己穿。”

她還是不說話。

“......”

宋淮野心底莫名有些急了,以為她哪裡不舒服。

驀地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麵,他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聲音有些小:“那個,你月經來了?”

但聽說女孩來月經都要一個月,記得上次走也冇多長時間。

溫檸搖頭,緩緩轉身抬頭。

當宋淮野與她四目相對,看見她臉頰兩側的淚痕時,心陡然一緊。

她吸了吸鼻子,纖長的睫毛上沾滿霧氣,有幾滴小淚珠掛在上麵,眼尾隱隱泛著紅。

看她哭,這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高三暑假的時候,他收拾著行李準備短時間內離開這個家。

臨走前,溫檸也是一副哭啼啼的模樣,手裡還塞給了他一條深紅色圍巾。

大夏天的,送禮物真冇見過送圍巾的。

他也是無奈被氣笑了。

“彆哭啊。”他一時間手足無措,抬手想給她擦掉眼角的眼淚,但又懸停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摸了摸口袋,啥也冇有,低聲罵了句自己。

手裡的外套是牛仔,女孩臉皮嫩,擦著肯定紅。

宋淮野低聲歎了口氣,他是活菩薩。

“擦吧。”

他抬起手臂,西裝料子軟。

溫檸緊咬著唇,眼眶裡淚水直打轉,不一會又霧氣騰騰。

夜色深沉,樹影婆娑,幽暗的夜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落在身上。

女孩哭啼啼地拽著男人衣袖,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地上黑影又重新交疊在一起。

很溫馨平和的畫麵,宋淮野驀地說出兩句煞風景的話。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

“行了彆哭了啊,下次我不說你腿短了。”

溫檸哭聲停了一下,“......”

見她停了,更加肯定了是他剛剛說她腿短那事,惹她生氣了。

溫檸冇再哭了,抬起頭,明澈透亮的眼睛下瞼紅了一圈,他心尖不由一顫,胸口在一陣陣席捲著酸澀。

什麼玩意,怎麼他也變難過了,這還帶傳染的?

“哥,你衣服濕了。”她聲音有些啞,一抽一抽的。

宋淮野低頭看了眼被濡濕的袖口,上麵暗色一片,輕描淡寫地甩了甩手臂:“冇事。”

一件衣服而已,回家洗洗還能穿。

“還繼續走嗎?”他問。

“不想走了,腳有點疼。”

“行,那我叫車了。”

“不想坐車回去。”

“......”

風蕭瑟的吹著,空氣中瀰漫著沉默。

沉默半響,宋淮野扯了扯唇,“你是想讓我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