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家千金

“恭喜主人獲得傳承。”

麵前的銀髮男子笑嘻嘻的對自己說道。

他一襲火焰般耀眼的大紅色鳳凰於飛綾錦朝服。

火一樣的顏色,透著不可一世的驕傲。

外披著金紅色的羅鍛鸞鳳華袍。

不止金線繡著的複雜圖案華麗耀眼,華服上巧妙的鑲嵌著流光溢彩的寶石。

新羅進貢的玫瑰金胸針的花瓣上鑲著點點紅鑽,顯得更加絢麗,惑人心魄。

美麗的金色腰帶配上西指寬的明黃如意流蘇絛,襯托出完美的身形。

柔軟華順的橘橙色絲帛披帕從腰纏至臂彎再長長的垂下,與蓋住雙腿的袍尾端正的拖於身後。

烏黑的秀髮梳成尊貴的逐月朝凰髻。

七寶明珠展翅吉鳳金冠上綴著七色寶石。

鳳凰口中銜著長長一串珠玉流蘇、最末吊以一顆渾圓的南海珍珠正映在眉心。

珠輝璀璨、映的人的眉宇間隱隱光華波動、流轉熠熠。

與腦後垂下長長的珠鏈鳳尾,互相輝映。

血紅的瑪瑙耳墜是印度使者奉上的至高禮品,不僅僅是因為所用是上等瑪瑙,更珍貴在於瑪瑙中所盛放的天山聖水。

就連在印度本國也纔有至高無上的君王與佛法無邊神僧可以享有。

雪白的頸上掛著的純金打造為鳳舞項鍊。

嫩皙的臉龐,薄唇櫻紅,高挑的眉,配上大而細長的丹鳳眼,散佈著極儘妖嬈的嫵媚,卻不失母儀天下的氣勢震懾人心。

優雅高貴舉止讓人心悅誠服。

在江南,我在長安,長安的燈火照不亮你前進的路,江南的煙雨沾不濕我鬢間的華髮。

在江南平靜的湖麵臥船聽雨,入眠時你可見長安繁華萬裡?

登樓倚劍,我奮力南望,眼中滿是煙花三月,似水流年。

年少不羈,曾仗劍雲遊西方。

於早春三月,在湖邊茶肆駐足,透過江南煙雨,你輕執一把紙傘步入我心境,朦朧霧色中,我舉眸,正好迎上你那若水般溫柔且多情的目光,一時竟失了神。

“公子怎這般看著小女子?

我們可曾見過?”

溫聲且細語的一問將我的思緒拉回,隻恨當年無膽,未敢吐露心聲,隻草草回了句似曾見過與姑娘一般的人兒。

你掩麵淺笑,似煙雨拂柳,縹緲美好,甚入我心。

閒談幾句,雨止,你贈我玉佩香袋,稱有緣人,我贈你瓔珞,以表回意,拜彆,期重逢。

辭江南,遊西方,忽聞狼煙起,攜劍提首赴邊關,不斬敵首顱,誓不還故鄉。

血與鐵的磨礪,風與沙的打磨,讓我逐漸成長,也讓我在一名名戰友倒下的那一刻明白了生命的真諦。

漫長的征戰讓我暫時忘卻了江南的溫存,可她的一顰一笑卻永遠在我的腦海浮現。

回到長安,我受封伏波將軍,統軍百萬,賜金銀布帛良馬不計其數,乃至當朝三公主亦被陛下賜婚與我。

世人皆道三公主以溫婉通達聞名,乃不可多得之女,縱吾心有不願,陛下之旨,不可推卻,此距我從軍,己有十五載。

再臨江南,不著錦衣玉履,但披素衣布履;不握金把龍紋禦劍,隻執當年木握樸劍,係佩綁香,一切儘是少年樣,改變了的隻有被歲月雕刻了的容顏。

又是三月,再訪煙雨中的茶肆,薄霧中似有人來,執紙傘,輕步履,可是當年紅顏來?

朦朧中,西目再度相對,少女仍是那般羞澀,甚像,卻說不出似乎缺失了當初的哪縷靈氣。

“公子怎這般看著小女子?

我們可曾見過?”

“我曾見過與你一般的女子,隻是你,不是她。”

“你說你曾見過與我一樣的姑娘?

那可是十五年前?”

“啊……你是……”“贈與你玉佩香袋姑孃的女兒。”

物是人非,曾經的江南依舊是如今的江南,但執傘的姑娘卻再也回不來了。

“你的母親,現可安好?”

“於七年前投河自儘了,隻餘下尚是三歲的我,後我被父親趕出門戶,被一戶母親生前托付的人家撫養成人。”

自古紅顏多薄命,奈何卿亦然,可是錯付終身難彌補,終歸於寂滅。

少女自懷中取出書卷,交於我,“此為生母生前所記,母留遺囑,必親手交於先生。”

顫抖著接過書卷,潸然淚下,年少時驚鴻一瞥,如今儘成虛妄。

“姑娘,你可知我為何人?”

“當朝三駙馬,伏波大將軍。”

“你可願隨我回去?

我許你一生富貴無憂,這是我所虧欠她的,今隻可歸還於你。”

“不必,我自有我的生活,書卷既己交付先生,小女子這便離開了。”

……客棧,我燃燭,煙雨仍在纏綿,心卻如刀絞,他也曾為我等候,隨父母催逼,終不改其誌。

後我入軍赴邊,其父母將其迷暈,強使其與當地豪紳之子行男女之事,迫其成婚,後亦尋死數次,終不得,隻得求全,待我歸來。

中曆夫多辱打,苦甚,後有傳聞吾戰死,望破滅,托付遺女後,投湖自儘。

江南的煙雨依舊纏綿,長安的燈火依舊輝煌,再輝煌的燈火也照不亮你前行的道路,而再纏綿的煙雨也沾不濕我鬢邊的華髮。

此後我在將軍府倚劍登樓,望儘那斷腸煙火,醉憶那年少在茶肆中朦朧遇上的你,卻不知你可會在來世臥在江南平靜湖麵的一葉小船上,聽著纏綿不儘的三月煙雨,突然回憶起前生於茶肆偶遇相贈玉佩香袋的無名劍客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