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無垠的雪山上空數道雷電閃過,發出沉悶的轟鳴聲,驚雷貫穿雲層,首首劈向雪鬆林的最深處,砸下一個圓形深坑,遠處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聲傳來:“艸艸艸艸艸!!!
我的血蓮啊!!!!!”
······陽光灑在泗水河畔的湖麵上,波光粼粼,晴朗的天氣總是令人心情愉悅,彷彿一切都那麼美好。
池妤站在河畔,一襲純白月華裳,不染纖塵,宛如一朵潔白的蓮花,清透而秀美,白玉般的纖手牽著一匹漂亮的桃花驄。
“阿焱,自己在家不可貪玩,阿姐走後池家還要靠你拿主意,蕭大哥會幫你。”
女子伸手摸了摸紅髮少年的發頂。
少年星眸暗了暗轉瞬又變得明亮:“阿姐,你就放心吧,前日你才說的,我長大了。”
“嗯,我的阿焱長大了,是個頂勇敢的翩翩少年郎。”
池妤笑看眼前的紅髮少年。
“阿妤,路上小心,聽聞北地妖獸眾多且皆是凶殘之物,你到那裡要保護好自己。”
眉眼溫潤的男子眼中都是女子的身影。
池妤對著蕭凜笑了笑:“這三界之中能傷我的人屈指可數,蕭神君不是領教過了?”
蕭凜溫潤一笑:“阿妤自是厲害,但妖獸可不會顧及己身出手顧慮,還是小心為妙。”
池妤翻身上馬:“知道,替我照顧好阿焱。”
說完便策馬而去,衣袂翻飛之間,陽光灑在女子身上,彷彿在恭迎天際迴歸的神明。
紅髮少年在阿姐走後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了下去:“阿姐為我付出那麼多,可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蕭凜微怔,原來這小子什麼都知道,轉瞬便溫和笑著對少年說:“阿焱,每個人都有他存在的價值,不要妄自菲薄,你阿姐不在的時候池家就是你的責任。”
紅髮少年動容片刻,是啊,姐姐不在他便要對池家負責。
隨後少年便恢複了往日的模樣,燦爛地笑著看向天際,阿姐尚且冇有放棄,他也不能自暴自棄。
少年隨手掐了根草叼在嘴裡:“蕭大哥,你說得對。
那蕭大哥對望秋城的事什麼看法,阿姐冇有給他答覆,他一定還會再來。”
蕭凜淺笑,這臭小子其實從來都不是一個玩世不恭的混世魔王。
“那便讓他來,隻要他不打白樺城的主意便隨他去,若是他圖謀不軌,打回去就是。”
池焱噗地笑出聲:“溫潤如蕭大哥竟也會說這樣的話。”
“阿焱,其實我從來算不上一個溫潤之人。”
隻是他想讓她看到一個這樣的蕭凜罷了。
······從白樺城出來的路上會經過一處荒村,夾在白樺城和望秋城之間,是一個無人管轄的位置,早己荒廢多年。
池妤騎馬疾馳而過時,隻帶起了一陣風捲起些許落葉,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但等池妤離開後,便有一個晃晃悠悠的人影出現在了路中央······約莫過去了西五日之久,池妤終於來到了北地。
在千裡冰封、萬裡雪飄的冰麵上,身形窈窕的女子一手揪著隻有自己腹部高的小老頭辮著麻花辮低端打了個蝴蝶結的長鬍子,一手舉起長劍:“若是山主一定要有所隱瞞,那您這留了幾十年的鬍子可就要跟您說再見了。”
“哎呦!
您千萬彆啊我的小姑奶奶!
鬍子冇了雪鬆婆婆可就看不上我了!
不是我不對您說真話,實在是前兩日那天打雷鳴的,轟的一聲就從天上掉下來個什麼東西,砸了個大坑,我也想去看我的寶貝血蓮是否還健在啊,可是我這小老頭法力有限啊,我都靠近不了那個地方,許多大型妖獸都進不去何苦為難我一個隻會逃跑的小老頭呢?”
是了,池妤原以為北山主以血灌溉血蓮,想來也是個厲害角色,但冇想到竟是一個鶴髮童顏鬍子拉長的小老頭,那血蓮也是上一任山主養活的,隻叫這小老頭看著罷了。
“在哪,帶路。”
池妤眉眼一冷,若是血蓮被毀了······池妤將小老頭的鬍子揣在手裡,防止他逃跑,這小老頭大本事冇有卻極其難抓,為了逮住他可冇少花力氣。
不知走了多久,雪鬆林中瀰漫著濃濃的霧氣,來時明明有許多妖獸與他們一樣朝著林子深處靠近,但是現在隻有一些大型妖獸還在前進,不知是因為雪鬆婆婆的大霧將他們抵擋在外還是因為林子深處的東西一個對妖獸們散發著致命危險氣息卻又有著巨大吸引力的東西······再往裡走竟是連大型妖獸都冇了蹤影,小老頭也停下了腳步,池妤瞪了這老登一眼:“滾吧。”
剛說完小老頭一溜煙跑的連個影子都不剩。
很近了,深坑就在前麵,池妤也感受到了一絲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壓,怪不得小老頭和妖獸都不敢靠近,而在這威壓中還時不時隨風飄來陣陣血腥味,這也是為什麼妖獸會被吸引的原因,新鮮的血液哪隻妖獸不垂涎欲滴。
池妤握著劍的右手緊了緊就朝著深坑走去,霧氣太大,周圍的景象格外模糊,隻有越發濃重的血腥味。
池妤尋著氣味前行,終於走到了深坑邊,這時霧氣突然散去了不少,陽光從雪鬆林間密密麻麻的照射下來,照亮了深坑底部,池妤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深坑裡什麼都冇有……反而是對麵深坑上方,有一個不大的雪包,上麵有一根枯黃的枝莖,旁邊躺著團黑乎乎的東西,像是一條蛇。
池妤好看的桃花眸中溢位慍色,這畜生竟把血蓮吃了!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讓她白跑這一趟,抬步便向那黑乎乎的東西走去。
在看清那是什麼東西時池妤眸中閃過驚訝,原來是條小黑龍,受了神罰,想來是離死不遠了,所以吃了血蓮以求自保。
受了神罰的神,身軀與凡人並無不同,吃了血蓮不是自尋死路嗎?
就在池妤轉身便要離開之際,小黑龍的尾巴突然動了動身上隱隱泛起紅光,竟還冇有爆體而亡……他不僅冇死血蓮還替他護住了心脈。
自降神格會保留神力,隻身體再不會刀槍難入,而受到神罰的神則會受抽筋剔骨之刑神力儘失。
可他身上卻仍有神力,隻是有些渾濁,有了神力血蓮才能對他有用,否則隻會讓他變成一攤血水。
池妤麵色動容片刻,他們是一類人,都是神界高高在上的那位的玩物罷了,他居然連自己的族人都不放過,多可笑。
奄奄一息的小黑龍躺在雪地裡,他的鱗片脫落了許多,龍角斷了一截,爪子上儘是殘留的血跡,腹部的傷口流出滾燙的血液,將下方的冰雪融化大半,開出真正的血蓮,她俯下身,像他伸出手,天邊日照初升,日光打在她身上形成好看的光影,冰冷白玉般的指尖輕輕觸碰到他淌血的鱗甲,昏睡中的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微微仰頭,看見了光……池妤將小黑龍捧在手心,滾燙的血液滴落在她手上,眸色微動,強大柔和的神力湧進小黑龍的身體,使他身體裡血蓮的藥效變得柔和。
小黑龍感覺到身上灼燒的疼痛漸漸平息,他努力抬了抬頭希望看清眼前的人,可他太過虛弱,甚至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驀然,好像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傷口上,他的傷口開始漸漸癒合。
不知過去多久,小黑龍腹部不再流出鮮血,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似乎有些冰冷,但卻很舒服,他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沉沉睡去。
池妤看著單手拖著的呼吸逐漸平穩的小東西,眉頭鬆了鬆,她額頭掛著細密的汗珠,低眸看了眼掌心滲出溫熱血液的傷口,隨後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的冇有一絲痕跡。
雖然小黑龍身上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五臟俱損,鱗甲脫落,筋脈儘斷,殘缺的龍角無法補全,僅是神力還遠遠不夠,或許隻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他……想著池妤便帶著小黑龍向小老頭的住處走去。
等找到小老頭時太陽己經快落山了。
“啊啊啊呀!
我的蒼天,我的大地,我的般若菠蘿蜜!
我的祖宗我的地!
你怎麼還把他帶回來了!?”
“救他。”
池妤淡淡道。
“啊?!
我的姑奶奶,你彆搞,他一看就是被貶的亂神,救了他小老兒我還活不活了?”
“不用你。”
小老頭:“………”感情搶房子來了……“行行行,那我走。”
小老頭“哼”了一聲就去找他的雪鬆婆婆了。
夜色如水,小竹樓外大雪紛飛,屋內點起了火堆,月光剛好從窗戶灑進來照到床沿。
池妤將手帕放入熱水中沾濕又擰乾,一遍遍將小黑龍鱗甲上的血漬擦拭乾淨才把他放到床上。
隨後白光一閃而過,池妤身後驀然出現了九條雪白乾淨的毛茸茸大尾巴,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