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葉蓁蓁終於衝著梧桐樹下那個少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陸玦墨色琉璃的眼睛看著她,緩緩張開手臂,“過來。”

葉蓁蓁走了幾步,忽然加快速度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

“對不起讓你看到這些。”

“哭完這一次,我以後不哭了。”

陸玦抿著唇,用手指一點點幫她擦掉額頭的血跡,將她攬進懷裡,一下下撫摸著她的頭髮。

他抬眸,轉頭看向大門處,眼神平靜,卻令人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比深淵裡的寒潭還要冰冷。

……

“小陸總的眼神好可怕!”

觀眾情不自禁摸了摸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

“這纔是陸總,氣場太強了。就算此時他還年幼,我都不太敢直視他的眼睛。”

“那些人在他幼年時竟然敢那樣欺負他,簡直不要命!”

“幼龍即使擱淺灘,那也是龍,豈容他人欺負。”

“是啊,他可是日後站在財勢頂峰,跺一跺腳世界都要顫抖一下的人!”

眾人說著說著,忽然不約而同地看向九號包廂。

陸總,真的在裡麵嗎?

一想到陸玦可能真的在現場,眾人不禁一陣膽寒,連討論也小聲了許多。

畫麵仍在繼續。

葉齊方夫妻被新保安趕走了。

兩人嘴裡念著一定會來找葉蓁蓁,不甘心地走了。

父母和善的假麵已經徹底撕破。

他們是走了,葉蓁蓁依舊要麵對粱婉沁對葉家人害死丈夫的仇恨。

葉蓁蓁始終小心翼翼地站在遠處,心疼地看著被母親折磨的陸玦。

看著陸玦右手臂反覆撕裂的傷口,葉蓁蓁難過地隻能暗暗用指甲將自己的手心摳的稀巴爛。

眾人發現。

葉蓁蓁的眼神逐漸變了。

少女眼中的堅定,越來越強烈。

所有人都看出來,她在計劃著什麼。

“不會是要黑化吧?”

“她日後做下的那些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步步釋放出了心底的惡魔?”

“雖然老陸總教給了她原則和做人的底線,但這麼小的姑娘,人生導師驟然離世,還是被自己的父母間接害死的。

“現在父母又撕開了偽善徹底決裂,還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孩子整日遭受虐待。

“這些事情一件件砸過來,連大人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了,何況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日後黑化也不奇怪。”

“從目前的情況看,我預感她日後的種種行為,跟陸家脫不了乾係。”

“或者說,她後麵做的事情,極有可能和陸總有關。”

觀眾們猜測著,每個人此刻心裡都非常複雜。

他們開始漸漸代入葉蓁蓁,開始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不是。”王宇寧和犯罪心理學家羅安河齊齊搖頭。

“她眼底的堅定太強烈了。”

王宇寧定定地看著畫麵中的葉蓁蓁,分析判斷著:“她眼裡的是光啊!”

……

“陸玦,我們去鍛鍊吧。”畫麵中,葉蓁蓁一身運動服,拉著陸玦跑出彆墅。

“哼,腦子有坑才運動。”一個胖男孩攔在門口,直直地瞪著葉蓁蓁,“給我當跟班,不然我把你趕出陸家。”

葉蓁蓁臉上笑容不變。

陸玦卻涼涼地看了男孩一眼,拉起葉蓁蓁就走。

男孩憤怒道:“陸玦,你什麼態度?”

“陸玦,你堂哥跟你說話冇聽到嗎?”阮麗雲走出來,擰著眉罵起來。

“媽,你讓葉蓁蓁陪我去上學,她學習也挺好的,可以給我做課堂筆記。”

“行,媽會幫你,晨宇乖,你先叫你妹妹起床一起去上學。”阮麗雲溫柔地說道。

陸玦拉著葉蓁蓁早走遠了。

陸家彆墅占地很大,後邊便是一座山頭。

兩人在山上晨跑,鍛鍊。

如此進行了一週。

第八天,一大早,葉蓁蓁走進粱婉沁黑漆漆的臥室,拉開窗簾,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陸阿姨,起來運動!”

粱婉沁一看到她,就抱著頭尖叫:“你滾出去!”

“陸玦,陸玦你讓她滾!”

葉蓁蓁長睫輕顫,手放在背後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心,像一隻強撐的紙老虎,臉上努力掛著最燦爛的笑容。

她拉住粱婉沁的手,“陸阿姨,運動會讓人心情變好,我們試試好不好?”

“滾!”粱婉沁眼睛血紅地瞪著她,竟然轉身朝著房間外的陽台衝了過去。

葉蓁蓁似早有準備,飛撲過去從背後抱住她的腰。

“咚”的一聲,兩人齊齊倒在地板上。

就像那次把陸玦從火場裡背出來一樣,她抓著粱婉沁的雙手,把她放到自己後背上,揹著她就往外麵走。

“彆碰我!”

粱婉沁用頭撞她,掐她,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葉蓁蓁吃痛地踉蹌了一下,但兩隻手一點都冇有鬆開。

眼神堅定,雙腳毫不遲疑地朝著門口走去。

“啊!!!”粱婉沁尖叫,情緒直接崩潰了。

葉蓁蓁像揹著巨石的西西弗斯,遭受著懲罰,卻一直前行。

“梁阿姨,我知道你恨我。”

她一字一句地說:“沒關係的,先把身體養好,你有一輩子時間折磨我。”

“隻是求您,不要折磨陸玦了。”

“啊你放開我!”粱婉沁淒厲的喊叫,在彆墅二樓的紅木地板迴廊裡來回迴盪。

她瘋狂地撕扯葉蓁蓁的頭髮,發狠地咬她。

葉蓁蓁痛得雙眼通紅,咬緊了牙關,腳下堅定地,一步步往樓梯走去。

“放過陸玦。”抽取出的潛意識記憶被另外剪下,當做背景音播放。

“放過陸玦。”

“求您對陸玦好點。”

少女揹著巨石,心裡隻有這一個信念。

“放過陸玦,不要折磨他了……”

葉蓁蓁揹著粱婉沁,艱難地扭頭,衝她擠出一個笑容。

“沒關係的梁阿姨,很快就都會好起來的。”

“都會好的。”

不知從哪裡開始,粱婉沁不掙紮了。

她雙眼空洞地看著前方。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滾進嘴裡。

她忽然揪住葉蓁蓁的頭髮,發狠地撕扯。

葉蓁蓁痛得額頭青筋暴突,垂頭,低喃道,“彆扯下太多,他會看到的。”

粱婉沁用力掐她運動服下的身體,忽然趴在她背上,嗚嗚地哭起來。

……

“哢!”

九號包間內,青瓷茶盞在陸玦掌心,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