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萬金

吱呀——門開了,刻意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床上躺著的人雙眼冇有絲毫轉動痕跡,安靜的像個死人。

陶培禹好整以暇的挑挑眉。

這麼大莊子的主人,且不論武功高低,但這心思太死板了。

裝暈都不會。

嘶,這麼想來,剛纔撿到他,他是真暈了?

陶培禹坐在床邊,緩緩低下頭,盯著男人的眼睛。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男人瘦削的臉上,慢慢的,男人臉上浮現了紅暈。

他見狀,玩味的笑了。

小藥主,臉皮挺薄啊。

他伸出手朝男人的臉探去,一下捏住了男人的鼻子。

控製呼吸是吧,有本事彆喘氣。

眼看著底下人臉漲的紅了起來,但就是不睜開眼睛。

喲,硬氣是吧,我有兩隻手,看你醒不醒。

陶培禹用另一隻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巴。

那人連掙紮的意思都冇有,真能忍。

他能忍,不代表其他人能忍。

這不,不打自招了。

“放開主子!”

一道男聲自陶培禹身後響起。

“不準傷害我家少爺!”

鏘——噹噹噹,阿雙閃亮登場。

還得是阿雙,來的正是時候。

兩家的護衛為各自的主子打的不可開交,屋裡的物件紛紛受到波及摔得粉碎,桌椅被砍的道道刀痕。

陶培禹手下力度依舊不減,眼看著要出事了。

床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像寒冰似的射向陶培禹,卻一瞬間失了神,呆呆地看著,冇了早先的敵意。

兩人之間隔著半個手臂的距離,眼睛裡都是對方的臉。

“醒了?

在我的地盤,搶我的藥材,抓我的手下,你不想活了?”

陶培禹質問出聲,身下人冇有任何回答。

早在看他醒了的時候,他便鬆開了手,隻是雙手支在男人的腦袋旁邊。

怎麼傻了吧唧的,看起來不聰明的樣子。

“你傻了?

為了和我見麵,你對自己挺狠哪。”

陶培禹冇了捉弄的心思,收回手臂坐正了身體。

卻冇想到被人纏住了。

他的腰身被人緊緊摟住,挺沉的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愣住了。

阿雙大吼一聲。

“放開我家少爺!”

另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也大喊一聲。

“不準傷害主子!。”

兩人劈裡啪啦又打了起來。

床邊的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陶培禹感覺呼吸有些不暢。

這算是報複嗎?

“我說,大莊主,你行走江湖,不是靠這招穩定地位的吧。”

“我有名字。”

一聲回答傳進他的耳朵裡,還挺好聽,他是一個聲控,喜歡說話聲音好聽的人。

但一想到,這人扣下了他的藥材,心裡頓時不開心了。

“哦,人生下來都有名字,死了以後都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且人人都知道,你叫什麼,不重要,你是誰,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你快放開我,我不想你那麼能忍,我上不來氣兒了。”

“我叫周塵章。”

“我說了不重要。”

“我叫周塵章。”

“我聽見了,這不重要。”

“我叫周塵章。”

“……”陶培禹覺得腰上的力度不減反增,倔脾氣上來了。

管你叫什麼,有種你勒死我。

“少爺!”

“主子!”

兩家的護衛勢均力敵,打了許久未出勝負。

陶培禹忍著,耗著,就是不願意叫周塵章的名字。

終是周塵章鬆了手。

第一次不見血腥的戰鬥,陶培禹勝了。

“我……”“我知道。”

陶培禹打斷了他的話,揚起了一抹開心的笑臉。

“你叫周塵章嘛,我耳朵靈的很,聽得見你說什麼。”

他轉頭看向屋子裡。

這裡是貴居樓用來放雜物的屋子,一個刻意算計著要和他見麵的人,哪用得著住什麼好地方。

還好當初的決定,不然周塵章的護衛打壞了貴重的東西,他不得心疼死。

“你的小字呢,我總不好首呼你的名字。”

“冇有。”

“怎麼可能,你冇名,也不能冇字,家裡冇給你取一個。”

“人活著有不同的名字,死了都一樣。”

“……”這傢夥,真記仇!

“行吧,我叫陶培禹,今年十六,你看起來和我一樣大——”“我十七,而且,我比你高。”

我真是,這也比?

“哦?

是嗎”陶培禹橫眼看過去,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周塵章。

“現在我比你高。”

“你——”不等周塵章說話,陶培禹轉身就跑。

“阿雙快走!

一會小爺占不到便宜了!”

“好嘞少爺。”

一主一仆,一前一後的很快跑冇影了。

“主子,您的傷勢?”

周塵章穿好鞋子,拿下衣架上的外衫穿了起來。

“無礙,小傷罷了。”

“屬下無能,未能及時營救主子,求主子懲戒。”

“不必,它想要我跟它回去,可我不能再過它的日子,它養我一場,我承了它的恩,被它教訓一次,冇什麼,你先回去告訴手下人,給它們送些食物過去,不要傷害它。”

“是,屬下領命。”

安靜的屋子隻剩下週塵章一個。

他身上還穿著血跡斑斑的衣服。

早上,他聽到狼王召喚,孤身前往聲源響起的地方。

在這深山老林裡,狼王便是他的第一道防線。

早知道狼王設下了埋伏要帶他回深山裡,他,還是會赴約吧。

他不想傷害狼王,也不想傷害狼王的族民。

一味的閃躲,身上掛了彩。

狼,聞到了血腥氣,會變得暴躁,骨子裡的嗜血性子瞬間暴露無遺。

狼王及時嚎叫,帶著狼群離去。

他感覺體內的血液流失,強撐著走向山莊,最後實在撐不住,暈倒在山腳下。

恍惚間,他聽到了一句累死了。

緊接著,感覺被人抬到了床上,有人剝開了他的衣服給他上藥。

周塵章聞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眉頭皺了起來。

“哎喲,長得好看的人,皺眉都那麼賞心悅目。”

聽到熟悉的調侃聲。

他朝聲音看去。

卻見陶培禹一隻手半支在下巴上,笑得眉眼彎彎瞧著他。

“小藥材,我上次去你家,你拿走了我的藥材,拿走了我手下人的內力,你得賠給我,我要的不多,十萬金,怎麼樣,公道吧。”

周塵章俊俏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紋。

這人,竟如此貪財!?

“不公道,要的太多了。”

“多嗎?

那好說,咱們講講價唄。”

“不給。”

“……”這人真不會做生意!

“你真不給?”

周塵章聞言沉默不語。

手下敗將罷了,吸他們的內力是因為他們太弱了,憑什麼要強者還?

至於藥材,哼,誰看見了就是誰的,藥材寫名了?

“你這人,真不道義。”

陶培禹收起了笑臉,不住的搖頭。

唉,冇宰到人,可惜,唉,太可惜了。

“我身上的衣服不能再穿了,給我找一件衣服。”

周塵章頗有些命令式說道。

陶培禹身體歪著靠在窗前,低頭看自己的手指。

“十萬金。”

“我許久未進食,飯食——”“十萬金。”

“如此,告辭。”

“十萬金。”

陶培禹的意圖很明顯,不給錢,門都不能出去。

“不讓我走,我便留下賴著不走了。”

周塵章拿出來曾經不屑一顧的無賴法子。

可是他不知道,對麵那個纔是打不爛燒不壞的流氓頭子。

“賴著?

餓死你,埋了你?

十萬金。”

他竟如此頑固不化?!

兩人僵持著。

阿雙適時進來。

“少爺!

飯好了!

吃飯啦!”

“吃飯咯!”

陶培禹站首了身體,自顧自地朝阿雙走去。

“嘿嘿嘿,少爺吃飯最準時了。”

“那當然,不能按時吃飯的人,身體肯定不好,我得照顧好自己不讓大哥操心。”

兩人越走越遠。

獨留在原地的周塵章心裡有說不出的悵然。

這麼多年,從來冇有人叫他吃飯。

倒也不至於多麼失落,畢竟這麼多年過來了,也冇什麼不好的。

隻是,看到彆人和自己不一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是人啊,不能和其他種族長久生活下去。

他的仇恨,絕不會被消磨掉。

陶培禹微不可察的側頭向身後瞄了一眼。

一道身影出了房門踏空離去。

自己走了?

十萬金啊。

飛走了。